古城监狱刑侦员罗维民偶然从胆大妄为、有恃无恐的罪犯王国炎身上发现了重大案件的线索,一场涉及社会各阶层尤其是政界高层的殊死较量就此拉开了帷幕。
张平把《十面埋伏》定位为“大众化的社会小说,政治小说”,是比较切合实际的,和那些以调侃甚至解构的方式安置着自己与社会的关系的作家不同,张平是非常看重他身处其间的这个社会的,用他自己的话说,“要让我放弃对社会的关注,对政治的关注,那几乎等于要让我放弃生命一样不可能”。因此,一个偶然被发现的案件,在他的手里就成了解剖这个社会和政治现实的麻雀。
张平的现实主义,是在调查和分析中实践着的现实主义。《十面埋伏》不是一部靠着想像和才气就能创作出来的作品,它有赖于十分艰苦的调查和采访。“不熟悉,不了解,感动不了自己的人与事,我根本无法落笔。即使在写作期间,一旦有拿不准的地方,还是得不断地往下跑。”作家深入生活的方式多种多样,张平所持的这一种或许会让一些人觉得笨拙,但却值得人们敬重。这样活着和写着的作家一定和他笔下的生活融为了一体,作品的灵魂实际也就是作家的灵魂。
张平服膺的是现实主义而非自然主义,他以理性的精神烛照着他的调查和采访,又以分析的精神处置笔触的流向。《十面埋伏》中描写和揭示的一切,即便经过了张平的感同身受,但毕竟也被其他作家同样描写过,而对于公安、司法部门和政府在权力运作上的不同方式的表现,却属于张平的独到发现,颇具启发性。罗维民在深入调查时所遇到的阻挠尽管出自人为,但却事出有因——监狱管理的规则使然,公安方面能否介入,也有赖于依托正常的程序。反过来,被拉下水的监狱长程敏远,在事关原则的大问题上,一样不能为所欲为一手遮天,他受到的同样是程序的约束。换句话说,在公安、司法系统好人做好事与坏人做坏事,一样都不那么随心所欲,原因就在于这个特殊而残酷的工作领域多年的制度化建设。但是,地委副书记贺雄飞免去地区公安处长何波的职务;省委第一书记肖振邦批准省公安厅提审王国炎,一反一正两大“举措”,都更多的取决于个人行为,这是否透露着我们的政治体制改革即将面临的若干重大课题呢?
(《工人日报》99.7.16何志云文)